许承锦自然也发现了那株被挖走的葳蕤。
酆青檀有他自己的一片药田,雇了山下的村民照料着,这药园里头的大多都是稀罕玩意儿,老爷子平日里就宝贝得紧,小心呵护亲力亲为,恨不得日日清点上一回,顺便再拽个人说一说那些“机缘巧合”。
很巧的是,老爷子能拽的人委实不多,一个手数着都嫌多——一个元戈,一个许承锦。是以这些年下来,许承锦对这药园里的宝贝几乎如数家珍。
何况还是在这个关头,少了一株葳蕤太明显了。
可依着之前那本书中所言,葳蕤制毒,葳蕤果解毒,老爷子这株葳蕤如此宝贝,纵是用来解毒也只需要果子罢了,根本不必连根拔起。
事出反常必有因,能让老爷子把心肝宝贝拔出来的只能是因为心尖上更宝贝的那位。这思来想去的,便又总回忆起老爷子在药园门口那个眼神,躲闪的、却又破釜沉舟的……这一回味便愈发察觉出不对劲来。心里装着事,惴惴的,以至于乍然听闻元戈苏醒的消息,他竟硬生生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恍惚来,就好像孤身站在一片浓雾弥漫的大海之上,寒冷漫长的冬夜过去,旭日缓缓东升,浓雾淡去,才发现面对的仍然是一望无际的海面。
辽阔,美丽,也令人心生怯意。
许承锦就在这样的海面上站了很久,久到浓雾散去阳光刺痛了他的眼,他才像是终于醒了似的,缓缓低头整了整衣衫,才出了门。他先去找了宋闻渊,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,出来以后也没急着去探望元戈,而是找宋闻渊要了俩侍卫进山去了。
……
入夜时分,又喝了一碗药的元戈觉得精气神好多了,端着还剩一口的药碗建议酆青檀将配方里的鹿血去了,实在腥得很。酆青檀却说,这鹿血是解药里至关重要的一味,可少不得。
元戈轻叹,却并不坚持,只转头吩咐窦婆婆多备些蜜饯。
窦婆婆连连道好,笑眯眯的,眼角纹路堆积着,像个脾性温和普度众生的佛。她说,“方才南隐公子,哦对,如今要叫许少爷了……许少爷差了人过来问,说是他去林中猎了几只兔子和一头鹿,姑娘若是能吃烤肉的话,他今夜就处理了同您喝上一杯,地点就设在他的院子里,您看如何?”
元戈抬头看向酆青檀,见老爷子无奈点了点头,才欣然应允,“老师也去吧,窦婆婆也去,如今万事俱备只欠药材,此处留一个人照看着便好,大家都好好歇息歇息……老师,您这脸色怎还如此苍白?”
酆青檀一愣,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“有吗?还不是你这死丫头让人操心的!我这一把年纪的,都多少天没好好睡一觉了,脸色能好看才怪!真当我是铁打的身子呢?”说完,翻了个大白眼,冲着元戈吹胡子瞪眼地怪罪着。
元戈没笑。
之前她便注意到了老爷子的脸色很差,彼时她的确是接受了老爷子的说法,可如今一天过去,这脸色反倒是愈发地没了血色……这不正常,可要说哪里不正常,却又实在说不上来,遂只点点头,温声叮嘱着,“那您今晚早些歇息,祖父那边我让鉴书和管事一起照看着,您别担心。”
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元戈,眉眼温和地笑了笑,只笑意方起,他便几近粗鲁地揉乱了元戈的头发,笑道,“小丫头学什么大人模样……走吧走吧,不是要去吃肉喝酒吗。你这刚醒,可不得贪嘴,知道不?”
“知道知道……”
然而,口口声声说着“知道”的人,才堪堪走到院外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香味时眼神就亮了——很明显,她将老爷子的叮嘱忘了个一干二净,三两步跨进院子,嘿嘿一笑,“这么香!饿了许多日,闻着这味儿便让人垂涎三尺了!”嘻嘻笑着的样子,像一只得意又绵软的猫儿。
虽然看起来的确还有些虚弱,但整体状态恢复得还不错,许承锦将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