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讨厌了!李佑愤怒的一脚踢飞了佛经,对陪同的卢府管事道:“是从哪里来的?”
“这屋里常存杂物,有个柜中放了些故去老夫人的佛经,老先生大约是无聊翻出来了。”
有够离奇的,李佑又对程老爹道:“老人家!你从前不过是个小小盐商,支一包盐都困难。难道今后不想受万人敬仰、做一方名流、赚百世家业?”
程老爹阖目不语。
“人世百年,大好良机就在眼前,机不可失失不再来,你不觉可惜?”
程老爹摇头不语。
“每年可以获利上千银子!说不定朝廷还对你另眼相看,你一丝也不动心?”
功名利禄诱惑都失败掉,李佑真没词了,想着是不是用点暴力手段?据他观察,程老爹似乎对武力有心理阴影,很畏惧的样子。上次王彦女当面强行带走程小娘子,他一声都不敢吭;当自己强行劫持他走人时,还是一声不吭的被自己抓走,虽然之前他嘴上很倔。
此时,李佑妻子的奶兄卢三公子忽然站到前面对程老爹说:“你看得懂佛经?也是读过书的人?”
程老爹点点头道:“可惜年轻时读书不成。”
卢三公子便朗声道:“读圣贤书,所为何事?孔曰成仁,孟曰取义,立身天地,造福苍生,庶几无愧于心!沉迷外道,岂非白读了书?”
一对书呆子!李佑唉声叹气,这样大道理某些时候装装门面就可以了,眼下说它有什么用?这不是歪歪小说,难道还真指望说几句空之又空的大道理就有人纳头便拜?
卢三公子又继续道:“你虽家门不幸,可仍有千万的同业面临如你险境!至今同业感于你之遭遇,并为自家命运已然奋起相争,前贤云铁肩担道义,而你也是读过书的人,怎能不认清道义,以空门虚无之说逃避己责,也配说读过圣贤书么?”
程老爹脸色渐渐变了,起身对卢三公子揖拜道:“公子教诲,铭记于心。”
这就行了?李佑目瞪口呆,书呆子的精神世界,他这俗人不懂…又想了想,得出一个结论:“其实程老爹真是读书没读成的,更没读透的!”
读书真读透的,看看朝堂上诸位大佬什么模样就晓得了。
次曰,京师盐商听说要有廷议,便再次聚集到户部门前请愿。程家老爹也现身了,很严肃较真的以本色演出,打着“改革盐法”的口号奔走呼号,还张贴大字报,并与户部吏员发生冲突后惨遭殴打,一时名动京师业界。
转眼就到了初七这天,天晴无风,冬曰晒得暖洋洋的,叫人不想往屋子里钻。这个时节,外面有太阳的时候,往往户外比屋里还暖和。
比如午门外东朝房第一间就很阴冷,但朝廷大佬们还是齐齐聚集到了这里。
这是一次小廷议,规模不太大。参加人员仅限于大学士、九卿、户科给事中、相关御史。
在户部尚书晏俊的一声咳嗽中,廷议开始了,议题自然就是京师盐商歇业风波。
盐业基本上就是户部一家的事情,几乎与别五部没有什么关系,何况这又是比较庸俗的政务,太积极了有损体面。再加上涉及到权贵利益,他们这些大佬每年都被赏赐盐引以示恩荣,也算是受益者,这导致局面更复杂。所以其他大部分人没有什么兴趣发言,吏部尚书许天官更是开始闭目养神。
业务部门的人可以用事不关己来推脱,但阁老大学士们却不能表现的尸位素餐。于是廷议便主要在大学士之间进行,间或有科道官夹杂一两句意见。
渐渐地,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,一种主张安抚,一种主张镇压。
“安抚”派以武英殿大学士彭阁老为主,“镇压”派以文华殿大学士袁阁老为主。恰好这又是暗暗较劲争夺第一阁老的两人,事情便变得更加复杂敏感起来。
袁阁老杀气腾腾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