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之后,有脚步声传来,来自另一个方向,那脚步在接近着,很轻,很慢,似乎越接近越迟疑,仿佛很久,一个人影终于缓慢地透出暗幕,静静停在灯光范围边缘。 张富贵看不清她的脸,却还在僵呆地看,越看越觉得曾经的伤口痛,逐渐痛得呼吸都不能! “对不起。”她说。 “得知你入狱……我就来了。”她说。 “听说昨天你在赌坊遇到了危险……所以我派了人跟你。”她说。 “你……还好么?”她说。 然而他一句话都不说,只是静静在摇曳的昏暗灯光下站着,仍然是黑帽、黑衣、黑鞋的狗汉奸,她却不再是曾经阳光下的明媚蓝衫…… 问孔指导,你为什么不愿接受采访? 答我是粗人,谈不上指导。 问这几天,我有时候听到特战连战士谈论一连,似乎特战连和一连关系不睦? 答这个……你是大错特错了,啊,特战连谈论一连多……那……正是因为特战连和一连关系好,好得不行!都盼着对方早日进步啊!……你不想想,你平时话里提谁多,是不是就得意谁?你比如前天我抽……教育熊包,要不是你突然出现……咳……其实我当时只是用那根藤条强调语气,我怎么可能打他?我是指导员!你能说我不喜欢熊包么?对不对?我那是希望他上进,可他就是不上进!皮还厚得不行!话说我刚到特战连那时候…… 提示孔指导,孔指导,我明白你的……基本意思了。 恍然哦?哦!对,你说。你说。 继续问我觉得孔庄……夜里好像也不清净呢? 答不清净?呃……他毕竟……孔庄这地方离水近,老鼠多。 问老鼠多? 答青山村穷。真穷。别说我们特战连穷,老鼠也穷,拖家带口的啥都吃不上能不勤快么!得相互理解……咳咳……那个……你容我再点支烟…… 附近墙角缩回两个鬼祟人影,宋团长背贴木墙喘了口大气挑眉毛“老孔是好样儿的!这阻击战打得漂亮!大将之才!” 小丫蛋背贴木墙喘了口小气,随即抽抽鼻子“你还好意思说!跟你说了晚上听墙根的任务我负责,你非跟着!笨手笨脚的烦死人!” 宋团长肩侧撅着的马尾巴“当时我哪知道后边还能冒出个王强?我那是本能自卫!” 另一边的墙角突然传来一声“报告!” 吓得贴墙那一大一小同时一哆嗦,见出现的是小六,异口同声不虞道“能不能小点声?” 小六缩着脖子差点被这两位吓趴下,声音立即变得如蚊子叫“团长,有人在帐篷那找你呢。” “找我?谁?” “招娣,可她自称是‘范二寡妇’,要找你申请‘烈士家属’。” “啊?” 贴墙根那一大一小当场都掉了下巴,再也没法合拢嘴。 …… 中军帐前,不知何时围了战士一大圈,却无人说话,静静中央。 乌云低垂远山暗,一阵风过,掀起层层沙,迷了观者眼,也无怨。 一熊巍立于场中,萧萧索索皱丑眉,良久才昂头“能不能别作了!” 一女相隔十步侧对熊,凄凄楚楚显愁容,偏斜“能不能回家?” “你——” “是我——” 熊脸不禁阴沉,愈丑陋“老子是革命军人!有军规!” 女脸不禁冷厉,愈难寡女是模范群众!申请个烈属碍得着谁!” “你——” “还是我——” 一阵气血上涌,熊脸现悲愤“欺人太甚!欺人太甚!这哪还有天理啊!” 观者无不同情,怕熊吐血,不禁朝熊连连点头,而后集体转睛朝女, 一阵哀伤笼罩,女竟已泪目“我嫁的是鬼,守的是空坟,我欺了谁!” 观者无不黯然,怕女晕倒,不禁朝女连连颔,而后集体转睛朝熊, 熊终于怒了,改朝观众道“都屁啊!你们瞅瞅她!你们愿意你们娶!” 观者无不猛醒,拼命摇头,赶紧望向女人。 女人也怒了,改朝观众道“他照镜子吗!难道我配不上他?谁敢站出来说我配不上他!” 观者集体点头,觉不太对劲,又集体改摇头,也感觉不对劲,最后全傻了,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,更不知现在该